營地東南方向,夏邦邦坐在一個沙坡上,正在專注地操縱航拍器。
旁邊停著五輛車。除了一輛黑色的吉普車,一輛灰色國產(chǎn)越野車,一輛白色SUV,一輛越野摩托車,還有一輛墨綠色的悍馬H3,就算蒙著沙土,也蓋不住它的尊貴與光芒。此車2010年已經(jīng)停產(chǎn),它像一頭絕種的獅子王,孤獨地眺望遠方,隨時準備呼嘯著沖出去。
那是夏邦邦的坐騎。
夏邦邦是個富三代,長相柔美,喜歡詩歌。
我們往往認為詩歌是窮酸的,實際上,很多所謂詩人才是窮酸的,真正的詩歌是高貴的,它和音樂是鄰居。
夏邦邦是獅子座。
獅子座具有王者風(fēng)范,在團體中,最適合當領(lǐng)袖。他們喜歡華貴,喜歡被贊美被簇擁……
說起來,夏邦邦這個獅子座男生有點不同,他的家族富甲一方,給他全身都鍍滿了金,光芒萬丈。但是他很低調(diào),也許,獅子座的部分特點深藏在他的性格里了。
有個定論:所有炫富的人,只不過剛剛比你過得好一點點,他急切地要讓你知道這“一點點”。而像夏邦邦這樣的人不會炫富,需要炫耀的一切,已經(jīng)是他們的日常生活方式。
夏邦邦的衣服、襪子、內(nèi)褲、領(lǐng)帶、錢包等等,都是超越了奢侈品的檔次,可是從外表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耀眼的商標。
這次探險是夏邦邦組織的,準確地說,他是幫小題組織的,并且提供了充足的贊助。
一群人,總需要個核心,大家對夏邦邦都比較聽從,把他當成團隊的領(lǐng)導(dǎo)人。只有干戈例外,他我行我素,基本不鳥夏邦邦。
鐘離彩坐在夏邦邦身邊,陪著他。她就是干戈嘴里的“大明星”。
這個女孩22歲,演過幾部古裝戲,都是很小的配角。她很漂亮,形容她只能用一個詞——絕色。這個雙魚座女生,為人真的就像兩條魚,滑潤、周全、平衡,很討男人喜愛。
自從進入羅布泊,鐘離彩一直粘著夏邦邦。
大家的打扮都在春秋,只有鐘離彩一個人跨入了盛夏,粉色字母T搭配牛仔短褲,N字球鞋,這身打扮很運動,很街頭。那兩條玉腿令人意亂情迷。
她故意坐在夏邦邦的左側(cè),風(fēng)從左側(cè)來,她的長發(fā)時不時地飄到夏邦邦面前,散發(fā)著撩人的香氣。
這個女孩特別會賣弄性感,而且尺寸就卡在“騷”的杠桿之下。
有一天夜里,她穿著雪白的睡衣沖到夏邦邦的帳篷,說她聽見有怪獸在叫。而她帳篷里的小題睡得正香……沙漠中缺少顏色,她也算探險團隊的一個景色了。
這些人來羅布泊干什么呢?
他們不是來尋刺激的。
2003年,一個科考隊進入羅布泊考察錳礦,那次考察并不成功。奇怪的是,13年之后,這些天各一方的成員在同一天失蹤,更奇怪的是,他們都留下了一張牛皮紙,上面畫著一只大耳朵,背后還有三個字——延伸城。
延伸城在哪兒?沒有一個人知道。
這些科考隊員的后代通過網(wǎng)絡(luò)取得了聯(lián)系。經(jīng)過對質(zhì),發(fā)現(xiàn)大家的情況都一樣,事情就變得離奇了。不過,離奇中似乎也隱藏著某種邏輯——所有跡象都指向了羅布泊。
于是,這些互不相識的后代組成探險團隊,一起來到這片死亡之海,尋找他們的親人。
唯有夏邦邦,他跟科考隊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為小題而來。
或者說,他為一個很像小題的女孩而來。
沙漠上除了鹽殼還是鹽殼,除了沙子還是沙子,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沒有別的東西。夏邦邦只是借助航拍器讓自己飛起來,他喜歡這種飛翔的感覺。
夏邦邦的母親繼承了外祖父的商業(yè)帝國,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她對夏邦邦的管教十分嚴厲,夏邦邦從小就是個乖孩子。成年之后,他依然很聽媽媽的話。
說起來,這個大男孩又有錢又低調(diào),應(yīng)該算是十全十美了——也不是,由于從小嬌生慣養(yǎng),他的膽子太小,甚至不敢走夜路,缺了點男人味——不像干戈,那家伙雖然不招人待見,但他身上自帶雄性的生猛。
尤其第一次闖入羅布泊這種生命禁區(qū),夏邦邦更顯出了他的謹小慎微,舉個例子——他甚至帶來了8套防化服和防毒面具!
羅布泊有個地帶,確實立著警告牌,畫著骷髏,用漢文和維吾爾族文寫著:嚴重污染區(qū),擅自進入危及生命!從196*年到2003年之間,中國政府在羅布泊進行過45次核試驗。團隊所經(jīng)之路,雖然不是沖擊波覆蓋區(qū),也屬于重度輻射塵埃降落區(qū)。不過,距離最后一次核試驗,已經(jīng)過去了13年……
夏邦邦拿出輻射測試儀讀數(shù),標準比干戈工作的4S店還低,遭到干戈的嘲笑。
那些牌子之所以一直立在那兒,僅僅是因為——這么多年來,根本沒人愿意進入羅布泊摘掉它。
在接下來的穿越中,最不放松的人就是夏邦邦,就像大家都是正常朝前走,只有他一個人倒退著走,神經(jīng)一直緊繃著,非常沒有安全感,一遇到風(fēng)吹草動,他的反應(yīng)永遠不是出擊,而是退縮。
他在玩航拍器的同時,也在觀察四周,看看有沒有可疑情況。
團隊進入羅布泊已經(jīng)幾天了,他們剛剛走過樓蘭古國遺址,駐扎在距離遺址大概3公里的地方。
時間是午后。
夏邦邦問鐘離彩:“小題呢?”
鐘離彩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肯定跟干戈在一起啊?!?/p>
夏邦邦說:“哦。她一直說她想玩航拍器……”
鐘離彩低頭笑了笑,過了一會兒才說話:“我看過一篇文章,講樓層的?!?/p>
夏邦邦“嗯”了一聲。
鐘離彩繼續(xù)說:“根據(jù)每個人的地位和檔次不同,我們把社會看成一座三層的樓房。二層住著一個男人,他對門住著一個女人,他們經(jīng)常相遇,時間長了,眉來眼去就有了愛情。一層和三層的情況也一樣。住在一層的女人,幾乎不可能嫁給住在三層的男人,他們沒機會……”
夏邦邦說:“我沒懂你的意思。”
鐘離彩又笑了笑:“我是說,小題姐姐和干戈在同一個樓層?!?/p>
夏邦邦時而抬頭看看航拍器,時而低頭看看顯示屏:“我不喜歡把人分為三六九等?!?/p>
鐘離彩說:“我也一樣,但現(xiàn)實就是這個樣子?!?/p>
航拍器在天上一圈圈地飛,越飛越遠……
終于,它飛到了樓蘭上空,顯示器上出現(xiàn)了糧倉,佛塔,官邸,民居,那些廢墟靜靜地躺著,已經(jīng)躺了1600多年了,一動不動……
真是這樣嗎?
一個東西獨處久了,肯定不會那么老實吧。
比如,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死亡谷,那里的石頭會悄悄移動。雖然沒有人親眼目睹,但那些石頭確實留下了平行的滑行痕跡。不是風(fēng)刮的,沒有那么大的風(fēng)力;也不是人為的,四周沒有任何腳印……目前,科學(xué)家也沒有明確的定論。那么,在杳無人跡的時候,在靜悄悄的山谷里,到底在發(fā)生什么?
樓蘭遺址同樣沒有一個人。
航拍器飛在天上,就像一只大鳥。
樓蘭遺址就那么靜靜地躺著,也許,它很想翻個身……
果然,夏邦邦突然嘟囔了一聲:“有情況!”
鐘離彩甚至都沒聽清他說什么,一個人已經(jīng)像箭一樣射到了夏邦邦的面前。
此人叫趙軍。
他名義上是夏邦邦的助理,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其實是個保鏢。
此人瘦高,骨節(jié)很大,眼里沒有任何感情。他加入團隊之后,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像影子一樣守護在夏邦邦左右。沒人知道他的年齡,也沒人知道他是什么星座。
剛才,他根本不在視野中,不知道他是坐在車里,還是躺在帳篷里,還是藏在沙土下,隨著夏邦邦一聲嘟囔,他立即就冒了出來。
他迅速掃視一下四周,然后探詢地看著夏邦邦。
夏邦邦對他說:“沒你的事兒,你休息去吧。”
趙軍沒什么廢話,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鐘離彩問:“夏哥哥,怎么了?”
夏邦邦指著航拍器的顯示屏,對鐘離彩說:“你看,樓蘭那兒有個東西!”
鐘離彩看了看顯示屏——果然,樓蘭遺址西南方向的沙海中,出現(xiàn)了一個貌似石頭城堡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