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華敏感地意識到這種局面對曲煒的危險性,雖然曲煒因為根基深厚,暫時在海川市占了上風,可是孫永終究是市委書記,他掌握著干部的使用權,而作為領導,干部的使用權是最核心的權力,因為所有的權利最終還是人在行使。
楊軍接連帶著傅華看了幾塊地,卻并沒有看到合適的。這不是傅華一個人的感覺,楊軍是做這一行的,也覺得不太合適。
最后,楊軍說:“這個一時半會兒也很難碰到合適的,我?guī)湍惆l(fā)動一下我的朋友,再找找看看吧?!?/p>
傅華有點感激地說:“這幾天讓你幫我跑前跑后的,受累了?!?/p>
這并不完全是傅華的客套話,楊軍做起事來確實還是很認真負責的,一段時間下來,傅華對他的看法正面了很多。
楊軍拍了傅華肩膀一下:“客氣什么?!?/p>
世事就是這樣奇怪,往往你急切地想找到某些東西,偏偏眾里尋他千百度,卻很難覓其蹤影。傅華和楊軍決定暫時放一放,也許他們一時沒找對方向,可能驀然回首,要尋找的土地就在眼前呢。
時間在忙碌中又過去了十幾天,這天下午傅華正坐在辦公室,手機響了起來,看看是趙婷的號碼,傅華笑了,這丫頭終于沉不住氣了。原來自那日傅華向她發(fā)火,趙婷生氣扣了電話之后,倆人一直處于誰也不理誰的狀態(tài)。
傅華接通了,趙婷說:“是不是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跟我聯系了?”
傅華笑笑:“我是怕打了電話給你會惹你生氣,怎么,老師不生我的氣了?”
趙婷笑笑說:“我才不跟小人一般見識呢。”
傅華笑了:“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里能撐船?!?/p>
趙婷說:“去你的吧,幾天不見,你的嘴倒是油了很多?!?/p>
傅華呵呵笑笑:“誰叫我做錯了呢。”
趙婷說:“哎呦,今兒是咋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耳朵沒聽錯吧?傅華,你在跟我認錯?”
傅華說:“老師沒聽錯,謝謝你幫我聯系你哥,你哥前幾天領我跑了不少地方,很幫忙?!?/p>
趙婷說:“你才知道我的好啊。”
傅華說:“要不要我再謝謝你?”
趙婷說:“好了,我沒心情跟你貧了。傅華,我闖禍了?!?/p>
傅華愣了一下,這個丫頭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說闖禍了,這禍事一定不小,趕忙問道:“出什么事了?”
趙婷吞吞吐吐地說:“郭靜沒找你吧?”
傅華問道:“關郭靜什么事情?”
趙婷說:“前段時間我不是躲了郭靜一段時間嗎?那就是因為我不小心看見不好的事情?!?/p>
傅華問道:“什么事情?。俊?/p>
趙婷說:“我在凱賓斯基看見我哥跟一個叫孫瑩的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我以前認識,在跟我爸爸打高爾夫時見過。當時是我爸爸的一個朋友帶來的,后來我爸爸說孫瑩是仙境夜總會的小姐,不讓我去接近她?!?/p>
這楊軍也太明目張膽了,竟然連趙婷都知道了,傅華說:“你告訴郭靜了?”
趙婷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不想告訴她的,不然我也不會躲著她了??墒遣辉撟蛱煳遗龅搅怂?,最后被她逼問了出來?!?/p>
傅華明白讓趙婷這樣的人為楊軍遮掩是多么難受,她是一個直爽的人,高興就笑,煩惱就生氣,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這是趙婷招人喜歡的地方,也是她讓人反感的地方。這種人是不需要你去逼問她的,本來她就是沒辦法藏住什么秘密的。
趙婷接著說道:“怎么辦呢傅華,當時郭靜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一樣,眼淚就在眼圈里打轉。我看了都覺得可憐,說要送她回去,她也不肯?!?/p>
傅華說:“我能怎么辦???人家的家務事我不好攪和的。”
趙婷說:“你跟郭靜是同學,你能不能去勸一下她,讓她別太傷心了?!?/p>
傅華苦笑了一下:“郭靜這個人很要強的,恐怕她這個時候最不愿意我知道這件事情?!?/p>
趙婷頓了一下,說:“也是,她可能不想讓你看她的笑話。那怎么辦呢?我們就這么看著郭靜傷心?”
傅華想了一會兒,說:“冷處理吧,這件事情我們越參與,可能越會火上澆油,冷一冷,等當事人平靜下來,事情可能就平息了?!?/p>
趙婷說:“也只好這樣了。都是你們這些臭男人,家里有那么好的老婆,還要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真不是東西?!?/p>
傅華笑了:“趙老師,你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事情是你哥做的,你要罵去罵你哥。”
趙婷嘿嘿笑了笑:“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敢說你有這樣的機會不會這樣做?”
傅華冷笑了一聲:“你以為這天下的男人都跟你哥一樣啊?男人是要有責任感的……”
趙婷打斷了傅華的話:“好了,好了,別跟我說教了,你怎么越來越像我父親了,動不動就是什么責任感之類的大道理。我現在煩死了,不跟你說了?!?/p>
趙婷掛了電話,傅華坐在那里,心里牽掛著郭靜,郭靜現在怎么樣了呢?這個好強的女人能夠面對丈夫出軌的狀況嗎?她和楊軍下一步會如何發(fā)展呢?
傅華正在胡思亂想著,手機再次響起,看看是孫瑩的號碼,傅華就接通了。
孫瑩笑著問:“你在哪里呢?”
傅華說:“我在辦公室?!?/p>
孫瑩說:“有工作嗎?”
傅華說:“沒,在閑坐?!?/p>
孫瑩說:“那出來吧,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p>
本來這段時間因為曲煒的責備,孫瑩幾次約傅華出去吃飯,都被傅華借口有事給推掉了?,F在因為郭靜,傅華認為真是有必要跟孫瑩見見,跟她說一說不要再招惹楊軍了,就說:“好的,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說,你在哪里?”
“我在遠洋大廈的星巴克,你來吧?!?/p>
傅華趕到了星巴克,孫瑩滿臉笑容地跟他招手,傅華走了過去,笑著問:“什么事情這么高興???”
孫瑩一臉小女人的幸福:“我要退出江湖了,今天是專門跟你告別的。以后就是見到你,我也會裝作不認識你的,你也不要跟我打招呼?!?/p>
傅華愣了一下,笑著問道:“怎么,釣到金龜婿了嗎?”
孫瑩笑著搖了搖頭:“我男朋友馬上就要從法國留學回來了,我要跟他結婚,洗手做羹湯了?!?/p>
如果說憂郁頹廢的孫瑩是性感魅惑的,此刻幸福的孫瑩就是美麗的,嬌柔的。傅華面對她想到以后即使相見也會陌如路人,竟然有了不舍的感覺。他對孫瑩的感覺很不好形容,既迷戀,又因為孫瑩的身份不愿深入的接觸,實在是錯綜復雜。
服務員過來問傅華喝什么咖啡,傅華看了一下,點了一杯拿鐵。經過這一緩沖,傅華調整好了情緒,笑著說:“那恭喜你了,你總算修成正果了?!?/p>
孫瑩笑笑說:“我等了他四年,雖然過程很苦澀,結果總算還不錯。還記得那愛爾蘭咖啡嗎?”
傅華點了點頭,說:“我記得,你說那里面包含著一段很長的故事,只是當時你沒心情講給我聽?,F在大概有心情了吧?”
孫瑩笑了:“現在有了。故事是這樣的。
“據說愛爾蘭咖啡的發(fā)明人是一位都柏林機場的酒保。這個酒保喜歡上了一位美麗的空姐,他覺得她就像愛爾蘭威士忌一樣,濃香而醇美。因此他很想讓她點上一杯他調制的雞尾酒??墒沁@位空姐不喜歡雞尾酒,她每次來到吧臺,總是隨著心情點著不同的咖啡。
“后來這位酒保終于想到了辦法,把他覺得像女孩的愛爾蘭威士忌與咖啡結合,成為一種新的飲料,取名為愛爾蘭咖啡,加入咖啡目錄里,希望女孩能夠發(fā)現?!?/p>
說到這里,孫瑩問傅華:“你知道酒保得花多少心血來創(chuàng)造愛爾蘭咖啡嗎?”
傅華笑著說:“這有什么復雜的,兩者混合在一起就好了?!?/p>
孫瑩笑笑:“哪會這么簡單,基本上要將愛爾蘭威士忌與咖啡完全融合,有很高的難度。女孩從未點雞尾酒,應該不太喜歡酒味,但威士忌可是刺喉的烈酒,因此他必須想辦法讓酒味變淡,讓她既不會感覺到烈酒的刺喉,卻還不會降低酒香與口感。所以在烤杯的過程中,火候是很重要的。酒保不知經過多少次試驗才最終調制成功?!?/p>
“你知道從酒保發(fā)明愛爾蘭咖啡,到女孩點愛爾蘭咖啡,經過了多久?”孫瑩又問道。
“多久?”
“整整一年。
“當酒保第一次替她煮愛爾蘭咖啡時,因為激動而流下眼淚。為了怕被她看到,他用手指將眼淚擦去,然后偷偷用眼淚在愛爾蘭咖啡杯口畫了一圈。所以,第一口愛爾蘭咖啡帶著思念被壓抑許久后所發(fā)酵的味道。而這位空姐也成了第一位點愛爾蘭咖啡的客人?!?/p>
傅華問道:“那這酒保和空姐有情人最終成眷屬了嗎?”
孫瑩搖了搖頭:“這就是比較遺憾的地方,那個空姐一直不知道酒保對她的情誼,她對酒保也只是當做旅途中的一位朋友,最終對他說了Farewell(不再相見的再見)。所以愛爾蘭咖啡代表的咖啡語言是,思念此生無緣人。”
“思念此生無緣人”,聽到這句話傅華心里咯噔一下,這故事雖然浪漫,結局卻并不完滿,這是不是也在預示著孫瑩和她男友的結局也不會完滿?
“我跟我男朋友對愛爾蘭咖啡的故事很熟悉,很喜歡故事中的浪漫,可是那時我們都很窮,買不起愛爾蘭咖啡,只有在他去法國之前,我們才在左岸,一起買了一杯愛爾蘭咖啡喝,以此來寄托未來歲月對彼此的思念。所以在他離開的歲月里,我思念他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去左岸買一杯愛爾蘭咖啡喝,這算是我唯一一點小資的愛好吧。我的故事講完了,你不是也有事情跟我說嗎?說吧。”
傅華笑了笑:“我要跟你說的事情,現在沒必要了,原本我想要求你離開楊軍身邊,我同學已經知道你們的關系了?!?/p>
孫瑩笑了:“這倒也是,我退隱江湖,自然不會再跟楊軍來往了?!?/p>
“跟我說說你男朋友吧?!备等A看著孫瑩說。
“說什么呢?”孫瑩有些迷茫地看著前面,“我已經快有四年沒見過他了,對他已經有點陌生了。”
傅華驚訝地說:“這么長時間,你們怎么維持這段關系啊?”
孫瑩苦笑了一下:“靠什么維持?網絡唄,我們都是通過網絡視頻跟對方聯系的。”
傅華說:“那些都是很虛幻的。”
孫瑩說:“我知道,可是我們花不起往來的路費。我們相識的時候,都是窮學生,畢業(yè)時,我男友被法國一家大學錄取了研究生,我們兩家父母窮盡一切力量,才湊齊了第一年的路費和學費。當時想得很簡單,我男友說他到了法國,靠勤工儉學自己賺取學費。我呢,決定在國內拼命打工賺錢,在經濟上支持男友。可是現實總沒有你想得那么美好。我男友能力有限,打工賺的那點兒小錢維持生計都很困難,更別說賺什么學費了。而我在公司賺的錢每個月只有不到兩千塊,對我男友的學費來說,更是微不足道。第一個年頭即將結束的時候,我們陷入了困境,如果不能湊齊下一年度的學費,我男友只能退學回家。他在法國一次次地央求我,要我想盡辦法湊錢,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湊那么大一筆錢給他呢?我只好把心一橫,應聘了仙境夜總會的服務員,可是服務員的小費雖然可觀,卻仍然很難在短期內湊齊那么一大筆錢,無奈之下,我就下海做了小姐?!?/p>
傅華呆了一下,這就是孫瑩所謂的自愿做小姐的原因了,他想到了羅雨那天跟他說的那句詩,“現實撲面而來,夢想支離破碎”,殘酷的現實擊碎了孫瑩一切的夢想,讓她不得不墮落,他看了孫瑩一眼,說:“你為你男友做的犧牲太大了,他知道這件事情嗎?”
孫瑩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做這個犧牲是我愿意,誰叫我愛上了這個男人呢?我怎么告訴他?我一直很害怕他知道這件事情。那一次在左岸,我就是擔心他回來知道我在國內做的事情,心里越來越慌亂,才會在那里喝愛爾蘭咖啡的?!?/p>
傅華笑了笑:“你男友就是知道也不怕的,一個女人肯為他做這么大的犧牲,他感激愛護這個女人還來不及,又有什么理由再來責備她呢?他如果真的跟你生氣,還叫男人嗎?”
孫瑩笑笑:“但愿他能像你一樣寬容。傅華,有時我在想,如果我在認識男友之前認識你,我的人生是不是會走另外一條路呢?可惜你出現在我面前太晚了?!?/p>
傅華笑了一下:“我有那么好嗎?”
孫瑩說:“你給我的感覺很像一個哥哥,寬闊的胸膛隨時可以讓我依靠。其實我是一個柔弱的女子,更愿意找一個能讓我依靠的男人,而不是讓我去撐起男人的生活?!?/p>
傅華笑著搖了搖頭:“人生就是這樣,不能盡如人愿的,你得到的跟你想要的往往是背道而馳。”
孫瑩苦笑了一下:“那時候還是個學生,什么都想得比較簡單。只有飽嘗了艱辛之后,才體會到當初是多么單純?!?/p>
傅華笑笑:“你已經熬出來了,過往的種種趕緊忘掉,準備迎接你的幸福生活吧。我祝福你們有一個美滿的婚姻?!?/p>
孫瑩甜甜地笑了,握了握傅華放在桌上的手:“謝謝你了,傅華,你總讓我感覺到一種支持的力量?!?/p>
傅華回握了一下孫瑩的手,然后笑著說:“看來我也要跟你說一聲Farewell了。”
孫瑩說:“Farewell.”
傅華離開的時候,心里是有著淡淡的憂傷的,雖然他也在為孫瑩上岸感到高興,可是這段時間孫瑩也給他留下了很多記憶,即使不盡是美好,卻很難讓人忘記。想到孫瑩即將徹底的跟他的生活告別,未免有那么一絲的惆悵。
人與人的相遇是偶然的,也是奇妙的。有的人可以伴隨你終生,而有的人轉瞬之間就會從你的生活中消失,再也不出現。想一想,這大千世界有幾十億的蕓蕓眾生,為什么偏偏你和她能相遇?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希望孫瑩此去能夠跟過往的痛苦生活徹底的畫上句號,這個善良的女人為她男友做了那么多,從公平角度上老天爺也應該回報她一個美滿的結局的。
過了兩天,傅華還是有些不放心郭靜,就打了電話去郭靜的辦公室,郭靜接通了電話,問道:“傅華,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傅華忽然有一種被疏離的感覺,是啊,我找郭靜有什么事情???難道問她對楊軍出軌有什么感想嗎?她已經不再是你的戀人了,你沒有權利去關心她了。而且郭靜的冷淡,也表明了她并不需要自己的關心了。
傅華只好淡淡地笑了笑,說:“也沒什么了,只是好長時間沒打電話給你,打個電話給你問問情況?!?/p>
郭靜笑了笑:“我挺好的,謝謝你關心了?!?/p>
放下電話的傅華才真正的意識到,雖然郭靜幫他提供了融宏集團的資料,雖然郭靜也曾在他面前埋怨他當初為了母親舍棄了她,可這些并不意味著過往倆人情意的延續(xù),他實際上早就被隔離出了郭靜的生活核心,當初她不愿意安排楊軍跟自己見面,其實也是不愿意自己打攪她平靜的生活。她現在的生活核心是楊軍和兒子,而自己相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外人,即使自己曾經跟郭靜那么相愛過。
這有點兒像孫瑩跟自己說的那句話“如果我早認識你多好”,聽上去好像孫瑩是在說她喜歡自己,而實際上呢,她是在說“很遺憾,你早就已經出局了”。
想明白這一點,傅華未免有些喪氣,曾經他以為跟他很親密的兩個女人,其實早就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早就跟他有了距離。別人呢?那個照顧自己、提攜自己的曲煒,現在也有了他自己的私密,這世界上還有誰跟自己親密無間呢?
傅華陷入了深深的孤單之中,他發(fā)現這世界上只有母親是真正無私的愛著他的,可是母親已經離世了,再也不會有人那么關心自己、愛護自己了。一時間,傅華眼睛濕潤了,他深深地思念起母親來。
“傅華,你在做什么?”趙婷門也不敲就闖了進來。
傅華猝不及防,趕緊低下頭擦去了眼淚,然后說:“趙婷啊,我這可是一個大男人的辦公室,你進來也不敲門,不怕看到不好的東西嗎?”
趙婷不接傅華的話茬兒,打量了一下傅華:“哎,傅華,你怎么了,好像哭過的樣子?”
這丫頭眼睛真尖,竟然被她發(fā)現自己流淚了,不過傅華不想承認,掩飾說:“誰哭了,我只是眼睛進了灰?!?/p>
趙婷走到了傅華身邊,看著傅華的眼睛:“你別騙我了,哭過我還看不出來。羞不羞,一個大男人自己在這兒哭鼻子。不是還有老師我嗎,說吧,遇到什么困難了?說出來老師幫你解決?!?/p>
傅華苦笑了一下:“你的話很傷我自尊的,你給我留點面子好吧,我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p>
趙婷說:“那你是怎么了?”
傅華說:“我想起了我去世的母親,有點懷念她老人家,不行嗎?”
趙婷嚴肅了起來,說:“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啊,我不該打攪你的?!?/p>
傅華說:“沒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的?!?/p>
趙婷說:“你什么感覺,是不是很難受?”
傅華苦笑了一下:“就是感覺自己孤零零的,這世界上最疼你的那個人不在了?!?/p>
趙婷說:“是啊,自己孤零零的,感覺就像這世界就剩下你自己了。”
傅華看到趙婷眼里也含著淚水,不由得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是吧,我思念我母親,你怎么哭了?”
趙婷眼淚流了下來:“我也想我奶奶了,她老人家今年年初去世了,在世的時候她是最疼我的人?!?/p>
傅華遞了一張紙巾給趙婷,說:“不好意思,沒想到勾起你的傷心了?!?/p>
趙婷并沒有接紙巾,淚眼汪汪地看著傅華:“傅華,你說這世上是否真有我們看不到的另一個世界?”
傅華說:“我不知道,可能有吧?!?/p>
趙婷說:“我希望能有,那樣我將來還可能見到我奶奶,我真的很想她?!闭f完,趴在傅華的肩膀上痛哭了起來。
趙婷真情流露,露出了虛弱的一面,傅華推開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好輕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別哭啦。你不是還有爸爸媽媽疼你嗎?”
趙婷并沒有馬上就不哭了,還是抽泣了好長時間才停住,傅華勸了半天搞得汗都來了。
見趙婷不哭了,傅華苦笑著說:“你這當老師的在學生面前這么哭,也不知道害羞。”
趙婷瞪了傅華一眼:“誰叫你招惹我了?”
傅華不敢再去跟趙婷斗嘴,怕再惹得她傷心,就說:“好了,你去洗把臉吧,不然被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p>
趙婷破涕為笑:“你也知道害怕啊,你也換換衣服吧,你的肩膀濕了一大塊?!?/p>
倆人各自收拾了一番,出來再見面的時候,趙婷有點含羞地不敢去看傅華,傅華暗自覺得好笑,原來這丫頭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傅華問:“你來光顧著哭鼻子了,還沒問你來有什么事情呢?”
趙婷說:“我來本來是想看看你是否知道郭靜現在怎么樣了?”
傅華說:“郭靜沒事,我打過電話,從電話上看一切正常,你別擔心她了,郭靜很成熟,她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p>
趙婷說:“那最好。我要走了。”
傅華說:“怎么這就要走???”
趙婷瞪了傅華一眼:“我不走干什么?你是不是覺得我紅腫著眼睛很好看?。俊?/p>
傅華笑了:“好啦,走吧走吧,回去不準哭啊?!?/p>
趙婷說:“要你管?!?/p>
傅華笑著看著趙婷離開了,也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他心里感覺一下子與趙婷親近了很多。
羅雨敲門走了進來,懷疑地看著傅華:“趙婷沒事吧?我怎么看著她紅著眼圈走了?”
傅華笑笑:“她就那樣,高興就笑,不高興就哭,別管她?!?/p>
羅雨說:“哦。那個,剛才孫永書記的秘書馮舜打電話過來,說孫書記明天到北京開會,要辦事處做好接待的準備工作?!?/p>
這還是孫永在傅華接任辦事處主任之后,第一次到北京來,傅華不敢輕視。他跟曲煒多年,知道孫永跟曲煒之間雖然表面上是和睦的,實際上是面和心不合。曲煒當初對孫永調來做書記很有意見,原本他以為他能夠接任市委書記的。而孫永對已經在海川經營多年的曲煒也很忌憚,曲煒在海川市根深葉茂,孫永驟然來海川,不得不在某些方面暫時向曲煒妥協(xié)。
傅華敏感地意識到這種局面對曲煒的危險性,雖然曲煒因為根基深厚,暫時在海川市占了上風,可是孫永終究是市委書記,他掌握著干部的使用權,而作為領導,干部的使用權是最核心的權力,因為所有的權利最終還是人在行使。
這一點就決定了孫永比曲煒擁有了先天的優(yōu)勢。再一點,省委任命孫永做市委書記這本身就表明孫永比曲煒更得組織上的信任。
因此,傅華在做曲煒秘書的時候,常常從側面提醒曲煒,要多尊重孫永,先敬人一尺,然后人才會敬你一丈的。同時傅華自己也對孫永的秘書馮舜禮敬有加,私下里他稱馮舜為馮哥,有什么好事總是把馮舜推在第一位,倆人也常交流一點關于自己服務首長無關緊要的信息。
傅華是想通過秘書之間的交好,盡量維持兩個首長之間的友好。
別看秘書的級別不高,可秘書的作用不少,在可能的范圍內,秘書是能夠左右領導的態(tài)度的。在傅華的影響下,曲煒對孫永還能維持表面的尊重,因此海川市一、二把手之間維持了一段和平的局面。
在這種背景下,傅華更不敢不重視對孫永的接待工作,他趕緊撥通了馮舜的電話,笑著說:“馮哥,你不夠意思啊,孫書記要來北京了,你也不事先通知老弟我一聲,讓我也好有個準備?!?/p>
馮舜很冷淡地說:“孫書記今天才讓我通知駐京辦一聲,我按照他的吩咐打了電話給你們駐京辦,這不是通知嗎?”
傅華呆了一下,馮舜的口氣不對啊,以前倆人之間說話都是很親熱的,哪有今天這種公事公辦的味道。
傅華干笑了一下,說:“馮哥,駐京辦現在是兄弟我在管著,我不是想好好準備一下,好好招待,讓孫書記對我的駐京辦工作有個好印象嗎?”
馮舜說:“不用,孫書記交代了,找個能住的地方就行了,不用特別的準備了?!?/p>
馮舜有點拒人千里之外了,傅華越發(fā)感覺不好,賠笑著說:“馮哥,你怎么這樣呢,我們兄弟……”
馮舜卻不想跟傅華啰嗦下去了,打斷了傅華的話,說:“孫書記馬上就要開會了,就這樣吧?!闭f完,馮舜掛了電話。
傅華收起了手機,心里很別扭,從這個情形來看,馮舜很不友好,似乎是孫永對自己有了意見了。這一次的接待看來要小心翼翼了,不能讓孫永挑出一絲毛病,否則就等著挨批吧。
傅華趕緊把劉芳找來,詢問以前接待孫永的情形,隨即要求劉芳趕緊給孫永訂房間,重視接待孫永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確保接待好孫永。
劉芳訂房間去了,坐在辦公室的傅華感覺很不好,看來他竭力想要避免的孫永和曲煒的爭斗還是發(fā)生了,也不知道最近曲煒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孫永。
傅華了解曲煒這個人,這是一個長于做事,不善權謀的人,他可以絞盡腦汁去做好一件事情,可是在政治斗爭中,卻不喜歡玩弄手腕,就跟他做事的風格一樣,直來直去。
而孫永這個人,外面看上去很平和,給人一種老好人的感覺,在一般人看來,算是一個比較陰柔的人。傅華卻總覺得他深凹下去的眼窩中那對眼睛看不透,好像后面還藏著一雙眼睛一樣。
傅華相信能夠做到一定層次的官員都非庸庸之輩,一定有其所長,孫永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也是經過他多年的拼搏,沒有一定的政治手腕是不太可能的。在這一點上,傅華覺得曲煒很可能不是孫永的對手,所以當初傅華才盡力勸說曲煒跟孫永保持友好。這不僅僅是為了維護曲煒和孫永的關系,更多的是維護曲煒本人。
很多人也許會奇怪,一個能做事的人,頭腦一定很聰明,為什么就斗不過耍手腕的家伙呢?這可能是各識一經的緣故吧,善于做事的人專心琢磨事,愛耍手腕的人則專心琢磨人。他們專心的方向不同,因此最終得到的報償也不同。這在歷史上有很多實例可做驗證,比如劉邦和韓信,韓信百戰(zhàn)百勝,卻最終命喪劉邦之手,其中的緣故是很耐人尋味的。
傍晚,傅華再次一一落實了接待孫永的細節(jié),確保并無差錯,這才放下心來。你孫永再對我有意見,我沒做錯什么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樣。
這時,傅華的電話響了,看看號碼,是馮舜的,心中不免有些詫異,難道孫永又有什么吩咐嗎?趕緊接通了,笑著說:“馮哥,有什么指示嗎?”
原本傅華想直接稱呼馮舜為馮秘的,想了想不對,那樣一來顯得自己小氣,二來明顯表示自己對馮舜有了意見,無論從哪個角度上都是不應該的。
官場實際上是一個舞臺,你要在其中如魚得水,就要學會演戲,你要扮演的是一個角色,而不是自己。這個角色要求你喜怒不形于色,甚至你越生氣,越要表現得高興。
馮舜笑了笑:“老弟,沒生我的氣吧?”
傅華笑笑:“馮哥說笑了,我知道你肯定是當時不方便說話?!贝藭r,傅華已經醒悟到為什么馮舜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了,那是孫永可能在他旁邊。
果然,馮舜說:“你說得不錯,孫書記當時在旁邊,我不方便說話。”
傅華說:“是不是我什么事情做得不好,讓孫書記生氣了?”
馮舜笑了笑:“老弟說反了,是你這個駐京辦主任做得太好了?!?/p>
傅華愣了一下,問道:“馮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別跟我打啞謎啊?!?/p>
馮舜說:“你引來的融宏集團的項目太過于優(yōu)質,已經引起了省里的重視,尤其是陳徹說這還是第一期工程,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間。郭奎省長親自來海川考察了這個項目,給了很高的評價,表揚了曲煒市長,并要求市里對融宏集團加大配合力度,力爭把后續(xù)項目也落戶在海川。”
傅華困惑地說:“這是好事啊,這不單是海川市政府的榮譽,也是海川市委的榮譽啊,孫書記怎么會不高興呢?”
馮舜笑了笑:“老弟到底是忠厚人,你這么想,可曲市長不這么想啊。”
傅華愣了:“不會的,曲市長一向認為市政府是在市委的領導之下,做什么都與市委的英明領導離不開的?!?/p>
馮舜笑笑:“老弟啊,如果你還給曲市長做秘書就好了。你知道曲市長在向郭奎省長匯報時是怎么說的嗎?他說那都是在他的領導下,市政府一班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只字未提市委,似乎市委與這件事情無關一樣。話說陳徹到訪海川,孫書記不也親自出面接待了嗎?孫書記對接待陳徹也做過幾次重要的指示,怎么到了評功論賞的時候就沒他的份了嗎?”
傅華心里暗自埋怨余波沒經驗,如果還是自己做曲煒的秘書,肯定會在匯報稿中著重提一下市委所做的工作,強調成績是在市委的領導下形成的。雖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主要的工作是誰做的,但這形成了一種尊重,即使形式大于內容,可總是一種對市委的尊重。
更何況孫永對融宏集團落戶海川的事情也是極為重視的,不但幾次出面接待陳徹,更對接待陳徹考察的整體工作極為關心,對此做過幾次很重要的指示。曲煒在報告中對此只字未提,難怪孫永會生氣。
傅華笑笑說:“馮哥,這個孫書記可能誤會曲市長了,曲市長是不會刻意忽略孫書記的,他是個直率人,考慮問題不會那么周詳。你我都是做秘書的,應該明白問題出在哪里?!?/p>
馮舜說:“我明白是在曲市長的秘書那里,可是孫書記明白嗎?孫書記對這件事情很不高興的,你是始作俑者,沒你融宏集團也不會在海川出現,對你有所遷怒也很正常?!?/p>
傅華苦笑了一下:“看來我是受了池魚之殃了?!?/p>
傅華心中明白,孫永遷怒自己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融宏集團,更重要的是自己曾經是曲煒的秘書,是曲煒一手提拔的親信。
馮舜說:“老弟啊,那個余波是怎么回事???做什么事情都傲了吧唧的,好像他比曲市長官還大一樣,你跟他交接的時候怎么也不交代一下他要注意什么呀?!?/p>
傅華苦笑了一下,說:“有些事情可以交代,有些事情是可做不可說的,要靠個人去領會,我怎么交代?”
傅華心想:我總不能交代余波,什么事情都要讓著孫永那邊吧?那樣的話傳到曲煒的耳朵里他會怎么想啊。
余波是東海大學政治系的碩士研究生,考公務員進到海川市政府不久,是曲煒自己選拔的,與他當初選擇傅華的理由一致,都是出于愛才。
現在看來這個余波才華倒不是沒有,可是有點恃才傲物,這可是做秘書的大忌。秘書本身就是為首長服務的工作人員,他的工作不僅僅是幫領導處理文字,他實際上是領導面前的一道保護屏障,要有謙卑的態(tài)度才能幫領導處理好事務。否則不但會辦不成好事,而且會害人害己。
馮舜笑笑:“也是,不過這個余波也太不地道了點兒。”
傅華說:“有機會我說說他吧?!?/p>
馮舜說:“先不要管他了,我跟你透露一下,這一次孫書記進京,要去拜訪一下鄭老,你準備準備。”
這個鄭老是一位海川籍的老將軍,參加過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在黨內有著很高的威望。現任東海省委書記程遠曾經做過鄭老的秘書,因此對鄭老很是尊重。
馮舜說孫永要去見鄭老,傅華敏感地意識到問題越來越復雜了,是不是因為融宏集團的事情,孫永感受到了曲煒對他地位的威脅,進京來尋求救援來了?
傅華說:“我會做好這次接待的,你放心吧?!?/p>
馮舜說:“老弟啊,我希望你能重視這次接待。我們這些人都是為領導服務的,領導們的想法很多,我們有時候尺寸很難拿捏,但是有一點首先要保證,我們都是些小卒,保全自己很重要,不要為了一時意氣,成了別人爭斗的炮灰。你這個駐京辦的位置又很顯眼,怎么做多動動腦筋?!?/p>
傅華心沉了下去,從馮舜的言語間可以看來曲煒和孫永之間的斗爭已經拉開了序幕,自己在其中如何處理,還真是一個問題。
自己倒無所謂,大不了這駐京辦的主任不干了,如何能在這場爭斗中保全曲煒,還真是要好好想一想。
傅華說:“謝謝馮哥提醒了,我知道怎么做的?!?/p>
馮舜說:“那就好,掛了啊?!?/p>
放下電話,傅華就開始犯難了,辦事處對在京的海川籍有力人士都是了解的,據說這個鄭老是一個很正統(tǒng)的老革命,幾任駐京辦主任都去拜訪過他,他都不假辭色,帶去的海川土產也拒絕收下,這樣搞下來,鄭老表明了自己不愿參與地方事務的意思,駐京辦就不好再去打攪他了。
傅華上任以來,很快就了解了這個鄭老的情況,也知道這樣一位重量級的人物對海川市的重要性,可他并沒有貿然地找上門去拜訪,他知道要想跟這樣一位人物打交道,必須找準切入點,否則他也會跟幾位前任一樣,鎩羽而歸的。
眼前的當務之急是孫永來北京就要去拜訪鄭老,傅華并不清楚孫永跟鄭老以前有什么關系。如果只是泛泛之交,以地方官的身份來拜訪,那鄭老很可能出于對父母官的尊重,敷衍地接待一下,可能并不能對孫永有什么好的印象,甚至有可能將孫永帶來的禮物歸還,那孫永此行就會空手而歸,這會越發(fā)惡化孫永對駐京辦的印象。
同時,傅華還不能為這次見面準備太過貴重的東西,這是因為一來,鄭老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物,傅華也不知道什么東西會讓他感覺珍貴;二來,鄭老到時候收下還好,如果他不收,孫永一定會注意到東西的價值,以他目前跟曲煒之間的斗爭形勢,說不定會成為他找駐京辦麻煩的理由之一;三來,目前駐京辦的資金只夠幾個工作人員發(fā)工資用,也拿不出一大筆資金來買禮物。
再有一點,傅華也搞不清楚這件事情對曲煒可能造成的影響,孫永和曲煒現在關系微妙,自己在其中稍微不慎,幫助孫永占了上風,就有可能影響曲煒對自己的印象,這才是傅華最擔心的。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曲煒是對他有恩的,他并不想給曲煒留下他忘恩負義的感覺。
傅華想來想去,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最后他撥通了曲煒的手機,他覺得還是把孫永來北京的情況跟曲煒說說比較好。
曲煒接通了電話,笑著說:“傅華啊,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傅華說:“是這樣,曲市長,孫書記要來北京了,你知道嗎?”
曲煒說:“我知道,他明天去北京開會?!?/p>
傅華說:“他這次來不僅僅是開會,他要見見鄭老?!?/p>
曲煒說:“他要見就讓他見吧。”
傅華見曲煒氣定神閑的語氣,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過于緊張了,就笑笑說:“那我就陪他去了?!?/p>
曲煒笑了:“去吧,做好你一個駐京辦主任的職責就好了?!?/p>
傅華笑笑:“那好,我就跟您匯報這么件事情,您和阿姨最近身體怎么樣?”
電話那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煒,你在干嗎啊?快過來啊?!?/p>
傅華愣了一下,這個女人說話聲音甜甜的,絕對不是曲煒的妻子,這是誰啊?跟曲煒說話又這么親密。
傅華還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曲煒說話了:“好了傅華,我這邊有事,掛了啊。”
傅華只好說:“再見,曲市長?!?/p>
曲煒掛了電話,留下傅華在那里猜測電話里的女人究竟是誰,按說余波肯定會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一個領導的行動是很難瞞過秘書的,可是傅華卻不能打電話詢問。他已經不再是曲煒的秘書了,如果貿然詢問,會讓曲煒誤會他打聽領導的隱私,這可是官場上的大忌,即使曲煒曾經那么賞識過他,也是不能允許他這樣做的。
看來自己到駐京辦,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運,連帶周邊人物的命運也發(fā)生了變化。傅華不禁更為曲煒擔心起來,聽他那個春風得意的語氣,根本就沒意識到孫永已經對他有了很大的意見。人家已經磨刀霍霍了,可他還在跟女人廝混,沉醉在溫柔鄉(xiāng)里,根本就沒有一點居安思危的意識。
不過目前傅華最緊要的任務,就是安排好這次孫永到京的行程,他現在更不能給孫永以把柄了,那樣他將會成為孫永攻擊曲煒的一個著力點的。